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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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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也稍微松弛了一些,因為消瘦,肖簡之摸著一塊,又摸了摸,道“裏頭似乎有東西。”

麻醉醫生道“粽子再難消化也不能梗阻了吧?除非這小孩兒傻了囫圇吞進去,或者是大棗核?”急診經常有不小心吞了骨頭梗阻,或者是吃花生不小心進了氣管,要不就是新疆大棗核戳到了消化道的病人。

主治周闖道“可能是腸子本來有占位吃了不消化的東西徹底梗阻了。”

巡回護士道“這小孩兒就不能讓他亂吃東西,我們家孩子上回他爸爸給他買了個哈根達斯,吃完之後就開始發燒,來醫院是沙門氏菌感染,直接敗血癥,你不知道把我給著急的。”

二丫鬟經驗少,見得少,聽到一個冰淇淋這麽嚴重,不禁咋舌,道“可是粽子也不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肖簡之下了腹腔鏡進去肚子探查,腸壁紅潤光滑。

周闖看了之後,道“都水腫了。”

肖簡之找了位子又看了看,道“闌尾也發炎了”鏡子晃過,他又退回來看,終於看到了一小段腫脹得厲害的腸子,那鉗子觸了觸,比較硬,當下下決定道“撤鏡子,開腹,占位可能性大。”

看他要開腹,麻醉醫生追加了肌松藥,可惜道“小孩兒這兒小,應該不能是個癌吧?”

周闖看了看,道“可能性不是很大,瘤可能大。”

開了肚子,肖簡之找到那段腸子,摸了摸,很硬,切了個小口看了看。

金巖驚訝道“這是……屎吧,這麽硬。”

巡回護士湊過去看,疑惑道“沒消化的粽子和屎?”

器械護士擺手道“我不看我不看,惡心。”

麻醉醫生笑道“那也比有個腫瘤強,不過這個手術下來,這個粽子可貴著呢。”

周闖道“這還好,肖老師果斷沒有再做多少檢查,這又謹慎給小孩兒開得口子不大,你沒聽說上回有個病人因為吞了快排骨卡食道了,鏡子沒取出來,後來開胸了,十幾萬下來,那排骨可貴多了。”

金巖道“我得寫明白這東西,不然病理科的看不明白咋整。”

肖簡之難得的六點準時下了班,回了家,家裏卻是黑著燈,他有些奇怪,平日裏小孩兒可是都是乖巧的待在家看書,就算出去玩兒也是天黑前就回來了,怎麽這個時候還沒回來。

他脫了鞋子把公文包放在架子上,去洗了手翻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倒是小孩兒發了條短信,說八點前回去。

往日裏都是他在工作,小孩兒在家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如今房間中沒有小孩兒的氣息,就像是靜謐的森林沒有陽光一般,突然從生機盎然變成了陰冷。

肖簡之甚至於有些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坐在沙發上發著呆。

十幾分鐘後他突然回過神來,覺得這實在不像是自己,沒人做飯,自己應該熬點粥。

粥快好了的時候,門響了,肖簡之洗了洗手轉身要過去,卻又住了腳步,覺得這樣的自己實在是不對,像是跟自己賭氣一般停在了原地,耳朵卻是不受控制的聽著那孩子轉動鑰匙,進了門,換了鞋。

他對應嵐已經熟悉到只聽聲音就知道對方在做什麽。

應嵐把東西放下要去衛生間,路過廚房突然看到肖簡之,俊俏的臉突然綻放開了笑容,帶著親昵的喚道“肖醫生。”

肖簡之看著他不加掩飾的笑容,心裏就像是一刀切開的奶油包,流出熱烘烘的甜香一般,他僵硬的點了點頭,轉開話題道“你出去做什麽了?”

應嵐被肖簡之培養出來了習慣,他其實是有些不好意思,就晃了晃手道“我先去洗手。”

肖簡之點了點頭轉身把電飯煲設置成保溫,聽著應嵐出來,跟在他身後。

應嵐走到客廳,提著那盒子,不好意思道“我……我知道今天是肖醫生生日……我就去買了蛋糕”。

肖簡之差點忘了自己的生日,在威斯汀的時候他就碰到了金紹棠,對方告訴他應嵐是為了給自己買禮物所以才在這裏打工,他自詡聰明,卻沒想到這個誠實的小孩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騙了自己,他可真的以為這小孩兒是去找同學玩兒或者,無論做些什麽好,畢竟,肖簡之上班也管不了,而且男孩子多出去玩兒玩兒放松放松也好,就沒有往深處探究。

但是這段時間比較忙,他就把這件事情給忘掉了。

他幾乎從來沒有過過生日,他的出生就像是帶著詛咒一般,當然,為此傷痛的中二期早已經度過了,如今剩下的不過是冷硬了多少年的平淡心,今天卻像是被這小孩兒澆了熱水,從來沒有一個人,為了他的生日費過心思。

應嵐又從紙袋子裏捧出了一個盒子,盒子上的標識肖簡之不認識,不過看樣子像是和瑞士有關系,因為有個方塊加十字,瑞士的品牌的話,肖簡之猜大概是塊手表。

其實這麽多年,肖簡之已經很少會為一件事情感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了解應嵐,所以會無條件的相信他所有的示好,相信他對自己的好是沒有企圖的,不求回報的。

應嵐滿懷期待的捧著那扁平的方盒子,那一刻,肖簡之覺得,他在應嵐的眼中,不光看到了自己,還有漫天星辰。

被肖簡之黑檀的眸子直直的看著,應嵐愈加不好意思,他的聲音愈發的小,吱吱嗚嗚道“我去打工,就是想掙點錢給肖醫生買禮物。”

肖簡之知道之前應嵐的壓歲錢並不少,不知道這表多貴,還需要他出去打份工,又或者,那壓歲錢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花掉了?

他無意於探聽應嵐的隱私,但是一想到應嵐那樣本分的孩子卻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花了大筆的壓歲錢,這種失控的無力感,讓他蹙眉。

肖簡之打開了盒子,那是一塊機械手表,寶石藍的表盤和表帶,看起來倒是精致。

肖簡之有一塊傳說中的老三件,上海牌的機械手表,那是金老爺子贈送給他母親的,母親去世後,他就一直帶在身邊。

上海牌五十多年的歷史讓那塊手表看起來老舊又厚重,質量卻是很好的,沒有壞過,他從來沒有在意過這個樣式的問題。

肖簡之看應嵐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想到應嵐那工資裏是自己的錢,倒是有些別樣的滋味。

但他心裏依舊是歡喜的,道“謝謝,這個表很漂亮,我很喜歡。”

應嵐撓了撓頭,實在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只能重覆著那無力的幾個字,“肖醫生生日快樂”然後他也很開心的笑起來。

肖簡之看著他傻乎乎的樣子,揉了揉他的腦袋。

【晉江,樹上有魚】

☆、第 55 章

肖簡之雖然留應嵐在這裏住,卻一直保持適當的距離,從來都是不親密的,這也是他覺得安全自在的距離,這一次,他卻是主動給應嵐夾了菜,看應嵐一臉的受寵若驚,他心道,也不知自己做的是對是錯。

但是看到應嵐的笑臉,露出兩顆虎牙,他的心裏,卻也是甜的。

應嵐和他絮叨著今天出門遇到的事情,肖簡之默默地聽著,偶爾看兩眼應嵐,表示自己在聽,這也是二人相處的常態。

起先應嵐怕肖簡之覺得自己煩,還會註意一點,但是後來兩個人相處久了,有些本性總會暴露。

只是肖簡之是應嵐放在心上的人,他的禁忌應嵐自然也是謹記的,只要不觸犯這些,肖簡之就會變成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他會默默地做一些事情,也會照顧旁人的情緒,雖然不會多事的安慰,但不會煩到任何人。

應嵐在這裏,沒有感覺到不自在,肖簡之也不會無視他讓他沒有存在感,總之在應嵐心中,肖簡之哪裏都是好的,用安希和的話來說,他就像是肖簡之的小迷弟。

“肖老師,院長來了”。

肖簡之在辦公室換上衣服出來,二丫鬟金巖抱著病例等在外面,小聲說道。

肖簡之一楞,道“收了院長熟人?”

金巖點了點頭,是一個老頭,車禍腿受了傷,剛做完手術下來,麻醉是寧語老師,也跟著來了,就在咱們組的VIP床。

肖簡之點了點頭,讓他去忙,自己去了VIP床位,他們組有兩個VIP房間,自然都是單間,他在玻璃上看了看,院長齊悅坐在裏面唯一的扶手沙發上,寧語靠在一邊墻上,似乎在說著話,房門沒有關緊,他隱約能聽到。

齊悅翹著二郎腿,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道“周軒的事情周闊肯定是要調查清楚的,周齊一力憚壓,準備掉周軒去京北市,我提議讓他去海港市處理我們家的升港置業,結果,老管家送他去機場的路上出了這麽一出,他不敢來我的地盤兒住院,去了人民醫院住。”

寧語想了想道“你懷疑是他自己自編自演?”

齊悅聳了聳肩“不然呢?已經讓人去調查了。”

看樣子,那病人做完手術去了監護室,不在病房,肖簡之掩下眸中沈思,轉身去了醫生辦公室,拿了那VIP的病例看,名字叫王修,62歲,職業寫得管家,看來就是齊悅口中說的老管家了。

肖簡之心道,神仙掐架,凡人遭殃,應嵐可不就是一回。

只是齊悅在這裏,又是他們組的病人,肖簡之不出現不好,正想去找他,齊悅倒是自己帶著寧語來了醫生辦公室,他讓大家各忙各的,徑直來找肖簡之說話。

齊悅因著寧語的關系,對這個肖簡之還是有些了解的,也見過幾次應嵐,所以才會有印象,那件事情波及到應嵐這個小孩兒,齊悅有些心是要補償一點的,大抵不過是多點假期,尋個由頭發點獎金,這種事情心照不宣。也不會有人把他扯出口,話又說回來,他能夠讓人通知肖簡之,已經是給了面子。

齊悅為了以防萬一,那瓶原本要被周軒下了藥的酒被他掉包,但裏頭的藥也只是少量,所以周軒有些起興控制不住自己,到底不會像齊悅上輩子一樣徹底失去理智,所以他感覺不出來自己用了藥,更加想不明白為什麽齊悅沒有著了他的道。

齊悅倒也沒什麽可說的,只是象征性的讓肖教授照看一下那個病人,畢竟是熟人。

急診科主任姓王名祿,與麻醉科副主任重名重姓,性格缺失截然不同,麻醉科王祿主任為人嚴謹小心甚微,不擅長寒暄,但急診外科主任並不是,性格外向,善於交際,已經有五十六歲,肚子有些發福,但是身高在,倒也長相周正器宇軒昂,他有心想要討好院長,道“簡之病人不少,照看不過來有什麽事情可以和我說,不行轉到我們組也行。”

急診病人一直不缺,倒也不容易出現像別的科室一樣搶病人的現象,如今主任這樣說的明顯,醫生辦眾人但凡有點資歷的都不是傻子,這事兒他們不敢搭話,搞不好兩邊都得罪,所以眼觀鼻子鼻觀心,仿佛充耳不聞,卻都支棱著耳朵等待肖簡之的反應,主任要人,總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肖簡之瞧了眼主任,語氣平淡不卑不亢,道“我覺得主任說得對,主任經驗多,病人在主任那裏肯定能得到最好的照顧。”

寧語“……”你這個鍋甩的真快。

齊悅意味不明的看著肖簡之和王祿,心中沈思片刻,道“那就轉到王主任那裏吧,王主任多費心了。”

王祿忙擺手“哪裏話,哪裏話,院長客氣了。”

齊悅帶著寧語進了電梯,他突然輕笑一聲。

那道聲音不像是愉悅,而是無奈,寧語有些不解,道“你笑什麽?”

齊悅語氣不明道“這個肖簡之,可真是‘獨善其身’第一人啊。”

寧語解釋道“他好像一向都冷淡的很,跟誰關系都不近。”

肖簡之是當年老主任留下來的人,也是老主任的好同學,外科聖手許晟齊的關門小弟子,別看年輕,當年也是勤奮刻苦,有許老的一手真傳,多年下來,國內地位不低,當年周齊把這個人招來醫院也是費了不少力。

王祿當年就看不慣肖簡之,有些人哪怕不招惹別人,但他本身的成就,技術,哪怕只是風輕雲淡誰都一視同仁不怕惹事的骨氣都招人嫉妒,只是可惜老主任走的時候把肖簡之提起來成了副主任,他是教授帶了一個治療組,王祿身家並不顯赫,他是摸怕滾打一步步坐上來的,會做關系,上下通融做了大主任,卻還是動不了肖簡之,索性放任自由,這麽多年倒也相安無事。

如今肖簡之這麽賣了他一個面子,說不開心是假的,王祿在想,這或許是肖簡之給自己拋出去的橄欖枝?他做了這麽多年主任,浸1淫1這麽多年,理所當然的認為,所有人都要拜倒在他的1淫1威1之下。

尤其是高嶺之花肖簡之,王祿沒有那種威武不屈富貴不1淫1的骨氣,所以肖簡之才更加的礙眼。

想到肖簡之終於認輸,這種快感更加讓他迷失起來,也更加確認自己的感覺,肖簡之已經服輸了,年輕人就是年輕人,肯定敵不過自己。

如此想著,王祿覺得肖簡之順眼多了,他有些飄飄然都想要哼起歌來。

下了班,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想了想,叫上了另一個治療組也是副主任的張教授,順便也叫上了肖簡之,要出去討論下急診科的建設。

這般這樣的聚會,肖簡之都是不參加的,連借口都沒有,就是不願意參加,但是王祿在醫生辦說的話,這個由頭還很大,肖簡之並不是死板教條的頑固之人,想了想,決定賣主任一次面子。

肖簡之有些事情需要處理,處理完了可以下班之後,想了想,給應嵐發了短信,今天星期六,應嵐上了高二,課業加重,每天晚上都要上自習,所以晚飯通常都是在學校食堂吃,第一周放半天假,第二周放兩天假,第二周周五晚上不用上晚自習,他給應嵐發了地址,讓他下了課過來順便吃點飯。

肖簡之到了便先找了個二人桌子訂下,點了點餐把桌號發給了應嵐,這才去了王主任的包廂。

王主任和張教授已經先到了半個小時,菜剛上桌,他聽到了裏面的歡聲笑語,打開門一看就明白了,這哪裏是來探討急診科建設問題的。

王主任抽煙,屋子裏一股煙味,張教授也抽這樣,還有一個男人,肖簡之認識他,這個男人是有一款抗生素藥在上清市的代理經理,還帶了兩個女人來,其中一個有些眼熟,大約也是來過科室的,肖簡之畢竟也是跟著教授會過這些人的,只是他興趣不在此,也不喜歡這樣的場合,自己能做主的時候就再沒參加過。

王主任見著肖簡之來了,當下道“簡之姍姍來遲,自罰一杯”他說著拿了新的杯子,隨口對他身邊的女人道“你看,我說了這次肖醫生會來,你還不信,倒酒!”

那女子嬌笑一聲,起身拿著酒杯倒了杯酒,舉著雙目含情,看著肖簡之,道“肖醫生,我去過你們科室的,我叫王嬌,你可以叫我嬌嬌,這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面,敬你一杯。”

【晉江,樹上有魚】

☆、第 56 章

肖簡之看了眼她,拿過那杯酒,道“不是自罰一杯嗎?我自罰一杯”說著拿起那杯酒仰頭喝了,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

王嬌舉著杯子神情一僵,不過她在公關方面多年,反應快,當下道“肖醫生豪爽,說著自己也喝了,坐下。”

“啊……哈哈”王主任禮貌不失尷尬的笑了兩聲,道“這我們科的青年才俊一來,嬌嬌這眼睛可算是有了地方放了,那邊也有位子,坐過去吧”他說著拍了拍王嬌的腰。

王嬌穿了一襲緊身的紅色包臀裙,勾勒出絕好的身材,提著自己的小包娉婷的走到肖簡之身邊,款款坐下。

丹寇的手指拿過菜單,她傾身靠近肖簡之,道“肖醫生再點點兒菜?”

肖簡之能聞到王嬌那邊的香水味,他莫名的覺得鼻子有些癢,不客氣道“謝謝王小姐好意,我對這兒不熟悉,主任點什麽我吃什麽就好了,不過我對香水味兒有點過敏,王小姐坐正一點,免得椅子不穩倒了。”

畢竟這麽多人,王嬌顯然也不好真的太過分。

見肖簡之這麽不上道,王祿倒也沒有多不愉快,心道王嬌看肖簡之這麽不好拿下,還不是得到自己這裏?這樣想著,他覺得肖簡之繼續不上道好了。

肖簡之這才忍者亂七八糟的味道吃了點,不然容易醉。

這場聚會,不過是幾個人在哪裏瞎扯淡,肖簡之無意參與,能聽的就聽點,不能聽得就讓它過去,偶爾王主任問他點什麽他附和幾句。

吃得差不多,喝的都是半醉,那抗生素的經理說著讓主任多多關照他們產品,他們的產品確實好用之類的話,王主任和張教授心照不宣的應和著。

肖簡之低頭在網上訂了代駕,囑托應嵐吃飽然後等著和他一起回家。

肖簡之看著應嵐的頭像,眼神不自覺的變柔軟,他心道,還是回家好啊,小孩兒又安靜又乖巧。

最後吃得差不多,王主任由另一個女子攙著往外走,他的手也就勢摟著那女子。

肖簡之在最後,慢慢的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是踉蹌了一下,王嬌連忙扶著他,道“肖醫生,沒事兒吧?我們定了房間,不然就在這休息一晚上,明天反正也不上班啊。”

肖簡之拂開她的手,道“不用了,我家裏還有小孩要照顧,得回去了。”

王嬌像是驚雷一般,道“肖醫生結婚了?”

“他結婚了!”應嵐一直坐在門口的位置上等著,這麽晚,酒店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就一直觀察著,猜肖簡之會從哪個房間出來。

應嵐自然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肖簡之,跑了過來,看女人碰到了他的肖醫生,不知道怎麽,他就特別生氣,忍不住跑過來扶著肖簡之沖著那女人道。

肖簡之沒有過多解釋,只跟王主任和張教授打了招呼,道“我先走了”也不待後人的反應,就靠著應嵐往外走。

應嵐氣呼呼,沒有說話,只是盡量用他還稚嫩的肩膀扛著肖簡之高大的身形,過樓梯的時候讓他小心。

肖簡之捏了捏他的臉頰,道“等急了?”

肖簡之先說了話,應嵐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那我……那我剛才說肖醫生結婚了……。”

肖簡之道“你這個時候問我生不生氣不是晚了?”他把鑰匙扔給代駕,坐進了後座,道“這件事情無所謂。”

應嵐有些苦惱自己給肖簡之添麻煩,但是剛才他也不知道怎麽了,腦子一熱話就脫口而出了,如今倒是後悔起來。

肖簡之卻顯然沒有在意,他有了幾分酒意,臉有些紅,吐出的氣息灼熱,他靠躺在後座,手沒有往日的分寸,原要摸應嵐毛茸茸的腦袋,卻落在了他的脖頸上。

纖細,光滑,肖簡之的手摩挲著,有點上癮。

應嵐縮了縮脖子,看著肖簡之低聲道“肖醫生,有點癢。”

“恩”肖簡之這才收回了手,他道“你吃飽了嗎?”

應嵐點了點頭,可惜道“吃飽了,還剩下好多,服務員收拾了。”

停好了車,肖簡之拿著車鑰匙,應嵐扶著他進了電梯,到了自己的樓層,應嵐從口袋裏摸出鑰匙開了門,打開了燈,肖簡之脫了鞋子和外套,可能酒氣上湧胃裏不舒服,便沒有往日的嚴謹,鞋子淩亂的放著,風衣也扔在一邊,他沒有拿拖鞋,穿著襪子便走了進去。

已經是深秋,地板涼,應嵐知道肖簡之身上出了汗,怕他著涼,忙提了拖鞋跟過去,肖簡之葛優躺在沙發上,沒有了往日的禁1欲,慵懶而隨性,甚至還有些勾人。

他就是靜靜地躺在那裏,眼睛像是折光的黑寶石,不像平日的銳利,此刻那寶石蒙上了一層水汽,氤氳著濃墨,化不開,卻也不分散,無神又似有神,莫名的透露出幾分脆弱,卻又格外的勾人心魄。

應嵐蹲在地上,給肖簡之兩只腳穿上拖鞋,他才去把東西都放好,洗了手,冰箱裏有他自己做的雪梨湯,秋天裏潤肺用的,他去熱了些給肖簡之,又去擺了熱毛巾,過去讓肖簡之擦臉。

肖簡之大約是喝了酒更顯的乏了,擦了擦臉就扔了毛巾,應嵐把雪梨湯給他,自己去重新擺了毛巾過來給肖簡之擦手。

肖簡之的手指長,指甲圓潤飽滿,很好看,應嵐坐在肖簡之對面的茶幾沿兒上,像是小心翼翼的擦著瓷器,擦完了一只手,拿過了另一只手。

沙發旁有落地暖燈,照在應嵐柔軟的脖頸上,纖細的汗毛都變得溫暖起來。

如果應嵐是酒,肖簡之覺得他醉了,醉倒在這暖融融的燈光裏。

他的手突然握住了應嵐的手,一個用力就把那個沒有防備的孩子拽到了自己懷裏,一個翻身就壓在了身下。

應嵐嚇了一跳,沒有防備叫出了聲,但因著是肖簡之,他的心臟咚咚亂跳,卻唯獨沒有害怕。

他不明所以的看向肖簡之。

肖醫生的側臉在光暈裏,五官立體,肖簡之安靜的時候,就像是蠟像,應嵐看著肖醫生的眼睛,那裏面只有自己。

應嵐像是受到蠱惑一般,原本手足無措不知道怎樣放置而亂動的四肢漸漸地安靜下來。

房間都安靜了下來,只有窗外秋風刮過,聽起來冷的很,溫暖彼此的,只有擁抱的體溫和足以讓人迷亂的呼吸。

肖簡之灼熱的氣息吐在應嵐面龐,應嵐呆呆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撫摸肖簡之的臉。

手指一寸一寸,描摹著肖簡之的五官,劃過肖簡之傳神的眼瞳,肖簡之握住了那只手,他摟著應嵐腰的手又扣緊了幾分。

應嵐便清晰的感覺到了肖簡之的欲1望。

他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唇微啟,終於知道了不安和慌亂。

肖簡之的雄性氣息太過凜冽,應嵐原本就像是習慣了依偎的小獸一般只知道那叫安全感,如今卻意識到了一種同性的侵犯性。

【晉江,樹上有魚】

☆、第 57 章

肖簡之的雄性氣息太過凜冽,應嵐原本就像是習慣了依偎的小獸一般只知道那叫安全感,如今卻意識到了一種同性的侵犯性。

他突然汗毛聳立起來,意識到肖簡之是危險的,他害怕卻又興奮,想要逃離卻又臣服於這樣的強大氣息。

肖簡之微微蹙眉看著他,眼神像是古井,那情緒太覆雜,應嵐看不明白,他無意識的呢喃“肖醫……唔。”

肖簡之終於閉上了眼,像是把那覆雜無比的情緒全都逼退,酒精讓他失控起來,他無力的控制自己想要一嘗甜點的心,因為他心裏明白,那甜點美味,可口,總是在誘惑他。

他吻上應嵐的唇,小心翼翼卻又得寸進尺的攻城略地,他的手把應嵐的手環上自己的脖子,便迫不及待的從衣服裏探進去,撫摸那記憶中的光滑,感受著身下的震顫。

他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渴望著這許久的溫暖,他成功的把那唇染上殷紅的顏色便不滿足的吻上那脆弱的脖子,感受著唇下緊張的脈動。

這裏是他的動脈,旁邊就是他的靜脈,他只要一口,那炫耀著生命力的血液就會噴薄而出。

他像是野獸一般舔了舔,咬了上去,叼著那皮肉,聽著這個孩子無措的呻1吟,他不可否認的有一種淩虐的快感,只是他哪裏忍心這樣做。

應嵐沒有經歷過人事,很敏感,很快就有了感覺,他呆呆的不知道要做何反應,只是尋著本能,他依賴著肖簡之,蹭著他,喚著他。

遠處不知道哪裏傳來了音樂,低聲漸漸地清晰起來,就像是膠片突然卡住一樣,肖簡之迷蒙的瞳孔突然清晰起來,他看著應嵐,突然起身,抓起風衣和手機,開門而逃。

外面的冷空氣突然灌註,應嵐呆呆的看著,都沒來得及抓住那一片衣角,剛才有多麽灼熱,現在,就有多麽的寒冷。

他的心裏,就像是那扇門一樣,破了個洞,他的思緒像是無數條絲線纏繞在一起,不知道該先驚喜肖醫生親了他,還是該悲哀肖醫生棄了他,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出去找肖醫生,還是自己要默默離開,不在打擾肖醫生,畢竟,肖醫生會結婚的,他會不會……回來就要把自己趕出去。

應嵐感覺到冷了,他嚇壞了,他就像是從裏到外凍住一樣,不想動,動不了,他漸漸地蜷縮起來,抱著自己的腿縮在沙發的角落。

似乎只有奔跑才能讓肖簡之放棄思考,忘記剛才的一切。

手機再次響了起來,肖簡之看著樓道的窗戶,窗戶沒有關上,風烈烈的刮,似乎在醞釀一場秋雨。

他胸膛起伏,呼吸急促,手指僵硬,半晌才似像是找回神來一樣,拿出了手機,他滑動開,接了起來。

那頭傳來了安希和的聲音,他似乎有些著急,道“簡之?睡了嗎?我聽到一個驚天大秘密,我有可能會被滅口,所以要告訴你拖上你。”

肖簡之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道“面談。”

安希和道“你開車來?”

肖簡之一楞,道“我剛喝了酒,開不了車。”

安希和的聲音像是平地炸裂一樣,驚的肖簡之頭皮發麻,只聽他道“肖簡之你的腦袋被酒精麻痹了嗎?你怎麽會說這樣的廢話!!你開不了車我們還面談個屁!”

肖簡之揉了揉眉心,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清淡,卻有些幾分不易察覺的幹澀無奈,他道“我喝了酒,吻了應嵐。”

那頭突然安靜了下來,半晌,安希和道“酒後亂1性?”

肖簡之有點頭痛道“還沒來得及,你的電話來了。”

安希和跳脫的聲音傳來“那你可得感謝老子了,要不然你可就1禽1獸1了,說好的要等那孩子長大想清楚呢?敗給日久生情了?”

肖簡之靠在冰涼的墻壁上,零散的月光拖出長長的剪影,透著幾分孤寂和無措,就像是他淩亂的心,他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第一次這樣強烈的渴望一個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擁抱他,占有他,把他揉碎在自己的懷抱裏似乎才能填滿早已滿目瘡痍的心。

酒精不能創造感情,他只會麻痹感覺,放大感情,肖簡之再怎麽說服自己,卻掩藏不住那顆怦怦悸動的心。

安希和聽著肖簡之的話,也沈默起來,他想了想道,“今天或許只是酒精的關系,睡一覺你就能醒過來了,我知道你一定會做出一個決定,但是,要照顧那個孩子的情緒,別讓他傷心,唉…我……應嵐實在是個好孩子,心裏眼裏只有你,不管將來怎麽樣,你不要欺負了他。”

肖簡之閉上眼睛,深吸兩口氣,緩緩道“我怕,萬劫不覆。”

他們這樣的身份,他們這樣的年紀,實在是沒有重來一次的資本,年紀越大,越怕揭開傷疤,暴露出那顆柔軟的肉做的心臟,怕被插上一刀。

應嵐的笑臉突然出現在安希和腦海中,安希和沈默片刻,終還是道“不知道怎麽,我傾向於信任應嵐,雖然感情的事情,不能跟報恩相比,但他對你,不像是單純的報恩,沒有什麽東西是長久不變的,執著的傾向於長久,可能就會縮手縮腳裹足不前,如果是你現在應該擁有的,別後悔沒有抓住。”

兩個人都沈默了下來,這個時候的陪伴,比說大道理要有用的多。

許久,肖簡之道“明天我去接你,應嵐還在家,我該回去了。”

他主動吻了應嵐,卻又落荒而逃,不知道那個孩子會怎麽樣?

肖簡之一步步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他走到了自己家門口,門還開著,他看著那個孩子,還坐在沙發上,埋頭在膝蓋裏,他輕輕的關上門。

但房間安靜極了,應嵐聽到聲音茫然的擡頭,看到是肖簡之都忘了反應,他之前如此的期待擡頭就能看到肖簡之在門口卻失望了好多次,可如今,肖簡之真的出現在門口,他也只能做到臉上掛著淚淒淒慘慘委委屈屈的看著他。

他的眼睛會說話,控訴著肖簡之的惡行。

肖簡之走過去抽了茶幾上的紙巾給他擦了擦淚。

小孩兒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但他不想讓肖簡之走,一想到肖簡之要是趕走他,他的心,就更加的難受,他只知道先認錯,只是抓著肖簡之的手道“肖醫生我錯了。”

肖簡之任由他抓著,換了另一只手給他擦怎麽也擦不完的淚,他想,大約是委屈的吧,可是這淚,第一次讓他特點灼手,他不想看到應嵐的眼淚。

肖簡之道“你錯在哪裏了?”

看肖簡之神色平淡,應嵐愈加心急,他想了半天,支吾道“肖醫生你說,你說了我都會改。”

肖簡之刮了下他的鼻子,“不要因為別人就輕易的改變自己,放棄自己,你就是你,挺好的,不用改,是我喝醉了酒,別介意。”

肖簡之是外科大夫,轉移話題哄孩子的功力還是有的,他哄著應嵐去睡了覺,這才去洗澡睡下。

【晉江,樹上有魚】

☆、第 58 章

第二天早上,肖簡之酒醒比往日起的晚了些,他起來聽到廚房的響動,走了過去,應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起了床,他在彎腰看著電飯煲上的時間。

肖簡之走進去,他看到就像是膽小的松鼠一般嚇了一跳。

他變得更加拘謹起來,手和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裏。

肖簡之知道或許這一晚上應嵐礙的辛苦,自己又何嘗不是,他想了想,道“應嵐,你過來。”

應嵐從來都是聽他的話得,肖簡之說了,應嵐再不願意,都會乖巧的去做,他不明所以有些膽怯的走了過去。

肖簡之卻是上前幾步把應嵐抱在了懷裏,他的語氣平和透著些許的溫柔,就像是厚雲縫隙透下來的點點光柱,似乎下一刻,就能撥雲見日,應嵐從一開始,就看到了一細碎的光斑,小心翼翼的收藏起來,一點一滴的呵護著。

肖簡之一晚上,終於想明白,他給應嵐的其實只有一點他從來不曾在意的同情,但應嵐給予他的,是他自己能夠想到的,所能給予的全部。

肖簡之把應嵐摟在懷裏,語氣更加溫和道“應嵐,其實,我一直欠你一個正式的擁抱,你很好,也很棒。”

應嵐紅了眼睛,他從來不是一個愛哭的孩子,他家裏人都走了以後,他就不再流眼淚了,他知道沒有人會關心,沒有關心他疼不疼,累不累,暖不暖和,四年裏所有的苦和痛他自己都默默咽下了,也從來不和別人說起。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肖醫生總能輕易的觸碰到他柔軟的內心深處,輕松的一句話就能翻起他巨大的情緒,他控制不住自己,委屈萬分又無從言說,他只是流著淚,然後偷偷的用手抹去自己的眼淚,不想讓肖簡之看到,怕他會嫌棄自己。

肖簡之穿著簡薄的家居服,感受到了濕意,他放開應嵐,給他擦著淚,但“看來是我讓你太委屈了。”

應嵐忙搖著頭,他怕肖簡之誤會,慌亂的解釋“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我心裏是歡喜的。”

應嵐覺得,他的肖醫生變了,雖然以前肖醫生對自己也很平和,很少會嚴厲,現在他的表情也沒有多少變化,但應嵐就是敏感的感覺肖醫生柔和了許多,他更加關心自己了。

雖然這樣,他心裏是開心的,但是這樣沒有原因,應嵐就會惶惶不可終日一般,心裏忐忑萬分,卻又甘之如飴。

肖簡之開車去了安希和的律師事務所,那個事務所當年安希和沒有錢,其實是他出資的。

肖簡之當時有筆資金,卻沒有人脈,安希和只有一個證,兩個人脫離家庭在上清市可謂是舉步維艱,沒有門道,肖簡之不懂商業也不懂法律,更是兩眼抓瞎,吃了不少閉門羹,肖簡之後來才讓金家兄弟幫忙,這才讓律師所在上清市立足。

安希和也爭氣,他的辯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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